一日女友(快操我)

1

相文失恋，半夜找我去喝酒。

他开车带我来到一家小餐馆。我们下车，走进餐馆，相文搬来一箱啤酒。

坐下没喝上几杯，相文便伸出手，指指我身后，示意我看一下。

我转过头去，便看到了她，一个穿着韩式碎花连衣裙，胸脯很丰满的姑娘正独自喝闷酒，桌上摆着一桌菜，不见她吃，光顾着喝酒，边喝边哭。

我对相文说：“这姑娘肯定也失恋了，要不你俩凑一凑，刚好成一双，说不定还能发展一段好姻缘。”

相文笑一笑，不予理会。

我回头看了看那姑娘，她哭得更伤心了，抽抽噎噎，边撕纸巾边堵眼泪。

我对相文说：“我们把她叫过来谈谈心。”

相文劝我别多事，我没理他。

我说：“美女，过来喝两杯。”

她说：“喝你妈逼！”

我说：“你怎么骂人呐。”

她说：“我骂你怎么了，你就活该被我骂，你他妈就是个逗比，你要我陪你喝酒，好啊，有种你今天就把我灌醉。”

她往酒杯里倒了满满一杯酒，啤酒瓶往桌子上狠狠一放，走来坐在我身旁，跟我碰了一杯，啤酒泼我一手，一仰脖子就喝干了。

我拿着纸巾边擦手边问她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她说：“呸，我干什么要告诉你。”

我说：“萍水相逢就是证明有缘，说不定咱俩能成为很好的朋友。”

她骂：“去你妈的朋友，你还不是想操我。”

我愣了一下，想不到这个姑娘这么直爽。

她突然举起酒杯给我灌酒，说：“咱俩再喝一杯。”

我一饮而尽。

她笑：“想不到你人品不怎么样，喝起酒来倒还挺爽快。”

相文也举起酒杯和她干杯，她捂住酒杯指着我说：“跟他喝酒是因为他人品不行，跟你喝酒也得有个理由，敬酒词呢，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。”

相文说：“庆祝我们失恋。”

她哈哈大笑，喝了半杯，啤酒流了她一脖子，我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了擦。

这个时候服务员上了一盘龙虾，各个又红又大。

我说：“别哭哭啼啼的了，我剥龙虾给你吃。”

她说：“吃龙虾也不顶用。”

我剥一个她张开嘴吃一个，吃着吃着她说味道太淡了，她叫来服务员要了一小碗醋，叫我剥完放在醋里。

我剥了几个见她不吃，便往自己嘴里塞了。

她质问我：“你干嘛，为什么抢我的龙虾？”

我见她满脸委屈不开心的模样，一定又想起别人抢了她男朋友的伤心事。我停下了往嘴里塞虾肉的动作，问：“你不是不吃了吗？”

她把碟子往旁边挪了挪，说：“谁说我不吃了，我是等攒够了再吃。”

相文见我和这个姑娘玩得开心，便自顾自地喝酒，频繁地掏出手机看看，回回信息。

这时候这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姑娘对我说：“我吃了你这么多龙虾，作为回敬，我桌上还有大半瓶白酒，都倒给你喝。”

哪有这么回报别人的。我还没来得及拒绝，她就转身拿来了，推开我捂住杯口的手，给我倒了满满一杯，说：“喝吧，这可是好酒。”

我慢慢嘬了一口，趁她不注意，把剩下的往地上倒了。

她竖起大拇指，直夸我好酒量，又给我到了一杯。

这次死死盯着我，我根本找不到机会做假。

正犹豫着该怎么办的时候，她敲敲桌子问：

“你为什么不喝，是嫌弃我还是嫌弃这酒。”

我装窝囊，说：“我已经是极限了。”

她想尽办法给我下套，转了转眼珠子说：“你刚才问我叫什么，你喝完我就告诉你。”

没办法，我只有喝了。

喝完，她说：“我姓王。”

“哦，王小姐。”

“你才是小姐呢！”

“王姐姐。”

“谁是你姐姐，你找别人认姐姐去。”

“那我叫你小仙女。”

她噗嗤笑了，使劲掐了我一下说：“油嘴滑舌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。”

我忍着疼问：“你全名叫什么？”

她坏笑说：“哪能这么容易就告诉你，你还得继续喝。”

我又喝了，可是我老被她耍得团团转，就是不告诉我名字，我便赌气不喝了。看相文闷闷不乐，把他的故事告诉了这个王小姐，让她比比两人谁更惨一些。

她说：“明明是我更惨好吧，他那根本不叫事，他现在去找她说不定还能追回来。”

我说：“那也说不定。”

她说：“没试过怎么知道。”

在我们的起哄下，相文决定去找他女朋友，我们打车来到他女朋友小区楼下，相文让我们走远点，他不想我们看他笑话。

这个姑娘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喊道：“相文哥加油啊！”

2

相文走后，我和这个王小姐走回马路，马路上空空荡荡没有几个行人，加上我俩都喝了不少酒，半醉半醒、摇摇晃晃地走着，有点辨不着南北。

我对她说：“天都这么黑了，你家住哪，我送你回去，你一定也累了。”

她立马给了我一巴掌，眼神迷离地望着我。

我捂着自己被扇的脸，委屈地说：“你这什么意思？疼！”

她说：“知道疼就对了，送女孩子回家是什么意思，你准没安好心，我承认我长得漂亮，但我是个矜持的姑娘！”

她拍拍胸脯，这一拍把自己拍吐了，扶着一棵香樟树大吐不止。

我拍拍她后背，以便她吐得舒服些，等她吐完，我从口袋里掏出一粒水果糖递给她，说：

“既然你不放心我送你回家，那就算了，我们就此别过，后会有期。”

她的表情定格了几秒，然后开始流眼泪。她把脸埋在我的T恤上，边哭边抹鼻涕，我感觉好恶心，就把她推开了，她又埋了上来，在我衣服上接着抹鼻涕擦眼泪。

她说：“为什么连你也不管我。”

我说：“咱俩非亲非故，我承认我是对你有想法，但你又不给我机会，我也没办法，王小姐，你好自为之。”

她咬着嘴唇转了转眼珠子，没等我说话，拉起我的手往灯光明亮处走去。

我苦笑一下，只能跟着她。

走过一个路口，路边刚好有一家大排档，她便进去坐下叫老板把好酒好肉端上来，特别像古时候行走江湖的侠女。

我们接着喝，她喝两杯我喝一杯，她看到了我的小伎俩，顿时满眼怒火，拎着两瓶啤酒放在我面前说：“你喝，我要看着你喝，你人品差，老是欺负我，连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诚信都不讲。”

我只好当着她的面喝完两瓶啤酒，她开心地笑。

我们究竟喝了多少酒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了，我只记得自己边猜拳边和她喝酒，边听她说故事边听她哭，旁边还有老板忙着收摊埋怨的眼神。

第二天早上我们在一个小公园里的一棵榕树下醒来，我靠在树干上，而她睡在我怀里，我们身上撒满落叶，头发上结了露水。

太阳虽刚升起，但早晨的气温还是有些低，我冷得抖了一下，头还疼得要命。

她揉着眼睛醒了过来，凑近我盯着我的脸仔细瞧，问：“你是谁？”

喂，喂，不是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吧！

她似乎想起来了，不客气地说：“我想起来了，你是昨天那个想打我主意的混蛋。”

能被人记得我还是挺欣慰的，不过作为混蛋被人记得我还是挺无奈的。

“你干嘛抱着我，怎么还不放手！”

“抱歉啦，我的右手被你压了一个晚上，现在抽筋了，动不了。”

“那左手呢？”

我缩回左手。

她见我右手是真抽筋了，便把我的右手放在她的大腿上，轻轻做着按摩，帮我活动筋骨。

一会，我的右手恢复了自如，便问：“饿不饿，我请你吃早餐。”

她看了看我，忽然哈哈大笑，指着我说：“咱俩蓬头垢面的，真像两个小乞丐。”

她伸出手轻轻拍掉我头发上的落叶，帮我梳理头发，出于好意，我也帮她梳理头发，她推开我说：“你干嘛，你是在要我命。”

头发还是蓬蓬乱乱的，她随手扎了个斜马尾，站了起来。

我们去公园的厕所简单洗了脸漱了口。

她把手上的水朝我脸上甩甩，笑着说：“怎么样，凉不凉快，大热天，给你降降暑。”

我朝她哈哈口气，说：“你闻闻看，我嘴臭不臭。”

她捂着鼻子说：“不仅嘴臭，人更臭。”

3

一家顾客不多的早餐店，我们坐下叫了些吃的。

她吃了一个小笼包说：“你是个好人。”

我也吃了一个小笼包说：“我承认我是个好人，可是吃完这顿早饭，我们是不是就要说再见了？”

她哈哈笑了两声，又吃了一个小笼包。听这笑声，想来真要告别了。

“你今天愿不愿意陪我玩一整天？”

一听这话，我乐了，我真想陪她玩一整天。不过一想，这笔开销一定巨大，她不过是找一个提款机罢了。

而我囊中羞涩，哪来的钱，信用卡都欠了好大一笔了。

于是我不好意思地拒绝说：“今天恐怕不行，今天我要工作。”

“今天不是星期天吗？”

“星期天也要工作。”

“你是做什么工作的？”

“平时写写稿子，换点钱的这种。”

“你那是自由职业，不算工作。”

“我的时间就是金钱。”

“我买你的时间。”

“唔……”

“作家创作不是都需要灵感吗，我给你灵感。”

“王姐姐，你放过我吧，折腾了一个晚上，我现在身困体乏，一时片刻根本缓不过来，我的小心脏受不了刺激。”

“你再陪我玩一天，我就告诉你我的联系方式。”

“真的？”

“真的！”

“没骗我？”

“你有女朋友吗？”

“怎么突然提这个？”

“告诉我。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想有吗？”

“正常人都想有。”

“那行，我今天就做你女朋友。”

“真的？”

她摇摇手指说：“不过只有一天。”

我问：“怎么个玩法？”

“我当你一天的女朋友，你当我一天的男朋友，从现在开始，到第二天天亮结束，这一天你要听我的话，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去做，怎么样？”

“嗯，这个提议蛮不错，我一定尽职尽责。”

我特意把尽职尽责四个字说得字正腔圆。

她说：“不过我们得相互约定一下，绝对不能走心。”

我说：“你放心，我走肾。”

她打我说：“你别想歪了，我们是柏拉图式恋爱。”

我把最后一个小笼包吃了，问：“那么，我作为你的男朋友，究竟要干些什么？”

她说：“等我先罗列一下今天要干的事。”

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，在白纸上罗列着，过了一会儿她摊开给我看，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：钓一次鱼，看一场电影，去网吧打两小时dota，坐一次摩天轮，看一次星空，谋杀富坚义博，吃一次加了香菜的拉面，在娃娃机里抓十个娃娃。

我说：“怎么感觉像是你生命的最后一天，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，失个恋也不用失成这个样子吧！”

她不理会我，自顾自地说：“我要干的事暂时就这么多了，你有什么好想法，可以随时提出来。”

我拿过她的小本子指着上面说：“我跟你说说啊，这里有几项是做不到的，你比如谋杀富坚义博这项，这项难度系数太高了，你男朋友我做不到，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问题。然后我帮你整理了一下，你看。”

她看了一下说：“这个顺序挺好。”

我说：“那我们出发吧，先去坐摩天轮。”

4

我们买了票进入主题公园。

摩天轮上刚好有一波人上去，我们坐在下面等。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咬着棒棒糖走过来看看她，看得很出神，对她撒撒娇，抱住了她的大腿。

她甜甜地笑了笑，不过眼神依然有些忧伤，然后把小女孩抱起来坐在她大腿上，捏捏小女孩的脸，逗她玩，对我说：“你看，我白捡了一个女儿。”

我也逗小女孩玩，说：“小女孩很喜欢你呢！”

一会，小女孩的妈妈来了，她笑着跟我们打招呼。她抱着小女孩要走，小女孩却非要坐摩天轮，可她妈妈恐高不敢坐。

小女孩指着这个王小姐说：“姐姐跟我一起坐。”

她妈妈有些为难。

王小姐对小女孩笑笑，说：“姐姐可以跟你一起坐，不过得你妈妈同意才行呢！”

她妈妈有些不好意思，问：“可以吗？”

摩天轮终于停了下来，王小姐抱着小女孩，我跟在她们身后入了场。

摩天轮渐渐转到最高点，我往外看去，这座城市一览无余，道路，村落，河流，散乱地分布在土地上。

她看一眼就闭上眼睛，叹了口气，一点都不开心。

她为什么不笑。

于是我对小女孩说：“你姐姐不开心呢！”

小女孩看了看她，问：“姐姐，哥哥说你不开心，你有什么心事吗？”

她弯下腰，撩了撩耳边的一缕头发，说：“不能听这个坏哥哥乱说，姐姐挺好的。”

我逗小女孩说：“你亲姐姐一下，你亲了她，她就笑了。”

小女孩很认真地说：“姐姐你蹲下来，让我亲一下。”

王小姐无奈地朝我吐吐舌头，笑着蹲了下来。

小女孩踮起脚用力在她脸上亲了一口。

她亲亲小女孩的额头，抱起她说：“我女儿好萌。”

摩天轮慢慢转到最低点，下去之后，王小姐的心情好了不少。

小女孩的妈妈正站在入口，我们把小女孩还给她，她妈妈说：“实在不好意思，给你们添麻烦了。”

她们要走。

走之前，小女孩又在王小姐脸上亲了一口，说：“姐姐你要快乐。”

然后，她把王小姐的手放在我手心，说：“哥哥，姐姐就交给你啦！”

那对母女走后，我查看纸上的清单，说：“现在该去干第二件事了。”

我们在街上找了一家拉面店，进去坐下之后，对老板说：“老板，两碗牛肉拉面，加香菜，你往死里放，千万不要跟我们客气。”

老板果然往死里放香菜，面端上来把我吓坏了。

王小姐拿起筷子开吃。

我把自己碗里的香菜夹给她，她双手捂住碗口说：“你也给我吃，女朋友吃什么，男朋友也得跟着吃。”

我继续吃面，可是面不大好吃，就不想吃了。

她问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
我笑：“我想我们女儿了。”

她说：“我呸。”

5

下午我们租来鱼竿渔具，在鱼塘边钓鱼，我们紧挨着坐在一起。往湖面上撒香料，穿鱼饵，挥杆，而后坐着静静等待。

没几分钟她就失去了耐心，她说：“这样干等着好无聊，我要出去走走。”

我还没来得及教育她钓鱼需要的是耐心，她就走掉了。

回来时，手里提着一个超市的购物袋。

我问她买了些什么，然后看着她从里面掏出一罐一罐啤酒。

我吓了一跳，赶紧劝说：“我知道你喝酒海量，可是酒后容易乱性，而我毕竟是个男的，万一我克制不住自己怎么办？”

她拉开一罐啤酒递给我，说：“少在那儿胡说八道，昨天是心情不好，今天是心情好，我不管，总之陪我喝酒。”

“我能拒绝吗？”

“不能。”

“喝酒配花生，没有花生我喝不下。”

她又从购物袋里掏出一袋酒鬼花生，对我轻轻晃了晃，说：“你看。”

喝了两罐啤酒，我对她说：“能答应我一件事吗？”

她问：“什么事，你说。”

我说：“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，别再自己灌醉自己了，没人心疼你。”

她想了一下说：“好，我答应你。”

其实，我很想问一下她跟她男朋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愉快，分手的原因又是什么，但想了一下还是自己否定了，她现在这么没心没肺，我又何必去揭她的疮疤呢！

6

还了渔具，走出鱼塘，太阳西斜，街道上洒着一片朦胧的橘黄色。

我们就近找了家饭馆随便吃了点东西，而后去商场的一家玩具店抓娃娃，那玩具店门口摆着很多娃娃机。

我去换了些零钱，塞了个硬币进去，她握着操作杆开始抓娃娃，我在一旁指导她应该怎么抓，每次都不得要领。

只要娃娃一掉下去，她就立马塞一个硬币再来。

连续几次，一个都没抓到。

我说：“你让一下，换我来吧，你太嫩。”

我运气好，试了三次给她抓到一个，她说再接再厉，接下来可就没那么幸运了，手上的硬币全花完也没抓到，我又去换了一些硬币。

她说这次给她玩，她小心翼翼地摇着操作杆，好不容易抓到一个。

数次以后，她数了数抓到的娃娃，嘟嘟嘴抱怨说：“你看，才抓了四个，都没抓满十个，差的太远了。”

听她说完，我双手撑在娃娃机上，偷偷摸摸地摇晃着娃娃机，打算把娃娃摇出来一个，可是任凭我使多大力气，娃娃机根本纹丝不动。

刚好有个顾客从店内走了出来，看了我们一眼，微微笑了笑。

我有些不好意思了，尴尬地转过身，拉着王小姐走。

走了两步，她突然问我：“你有偷过东西吗？”

见我木讷的样子，她又补充了一句，“我是说在这样的玩具店。”

我说：“如果你想的话，我可以把我的第一次献给你。”

我们大大方方地进了店，可是偷什么呢？我问她，她说什么都行，就是想体验一下这种感觉。

店内摆放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玩具和手办，我们每走过一个货架就停步看看。溜达了一圈，伺机等待下手的机会。也许我们的行为太古怪，附近的营业员总是不怀好意地盯着我们，有一个特意走来问我们是不是需要帮忙。

我语无伦次，还好她足够镇静，把营业员打发走了。

她掐着我的胳膊抱怨说：“你别老是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，你要心如止水，即使女朋友躺在别人的床上也能面不露色。”

我吐槽说：“我的境界还没这么高。”

我们终于鼓起勇气各自拿起一个小玩具藏进了自己的口袋，突然听到一声咳嗽，咳嗽声越来越响。我吓了一跳，好像被一个理货员看到了，她紧盯着我俩，眼神特别凶狠。我怂了，立即把小玩具放回货架。

王小姐装模作样地往别处走，在一堆发夹旁停了下来，随手拿起一个戴了戴，放回原处说：“这个发夹好漂亮，我喜欢。”

我说：“好吧，我们今天就偷了它。”

她说：“那你赶紧动手啊！”

我说：“你别催我，你没看到刚才那个理货员防贼似地盯着我们吗？”

她无辜地说：“可我们就是贼啊！”

我说：“我今天不想做贼。”

她呆呆地看了看我。

我拿起那个发夹给她戴上说：“我想送给你。”

我拉着王小姐去了收银台，买下了这个发夹。

走出玩具店，她说：“我们萍水相逢为什么要送我东西，况且这样也坏了规矩。”

我说：“今天你是我女朋友，我想对你好，我不在乎规矩。”

她低下头，语气微弱地说：“你不能对我好，这样是不对的。”

我说：“有什么不对的。你别管了，总之，这个发夹很适合你。”

她问：“那我怎么报答你呢？”

我笑：“一个发夹而已，再说我送你东西也不是让你报答我什么，如果你真要报答我，那就亲我一下。”

她也笑，掐掐我说：“我感动了还不到一分钟，你又让我讨厌你了。”

我见天色不早了，问：“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去网吧打游戏了？”

晚上九点多钟，我们进了一家网吧，开机进入对战平台开黑。

我忽然想起有事没问她，便问道：“为什么你的计划里要有打dota这一项。”

她说：“因为我男朋友喜欢。你会不会打，你教我。”

我说：“我很久不玩游戏了，可能没以前那么熟练，不过水平估计还在。”

我教了她一些最基本的，可她还是三番五次被敌方拿一血，不是不放技能就是挡住队友的路。

我说：“你别坑爸爸了，你在树林里好好躲着，看到对方快死的时候出来蹭点经验。”

游戏玩得各种扫兴，她索性退了出去，听起了音乐，玩了没多久我们就离开了网吧。

我说：“看，你又有一项没完成。”

她不开心地说：“没完成就没完成，你幸灾乐祸什么！”

7

午夜，我们去看电影首映。有两部新片在同一天上映，一部科幻片，一部喜剧片，她果断选择了喜剧片。

电影开始一半的时候，她看着看着哭得不像样。

我说：“喜剧你也哭成这样，有没有出息了，给你纸巾。”

她嚎啕大哭，“我就是想哭啊，我就是难受啊，我就是这么没出息啊，我能怎么办啊，你为什么也要欺负我啊！”

我摸摸她的脸说：“乖啦，别想伤心事了，你到我怀里来，让我抱抱你。”

她抬起头来，朝我做了个龇牙的表情，然后吸了一口可乐喷在我脸上，一手抿着嘴一手指着我，流着眼泪哈哈大笑。

我抹着脸说：“你疯啦！”

她又吸了一口，还要往我脸上喷，我抓住她的双手，不让她靠近，她伸长脖子凑上来，用力喷出可乐。

我见形势不好，忙往旁边闪去，结果我旁边座位上的一个中年男人中了招，怒气冲冲地转过头来，准备对我们大骂。

王小姐看情势不对，收拾收拾东西，拉着我就跑。

跑出电影院，我发现她不见了。

我在附近找她，找了几条街都没找到。我急得焦头烂额，想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。附近都是高楼大厦，万一她想不开从上面跳下来怎么办。

我丝毫没有办法，我不知道她叫什么，没有她的联系方式，如何去找她。

最后我终于在一条小河边找到她，河边树上清脆的知了鸣个不停。

我忙喊：“你别想不开。”

她见是我，看了我一眼，仍旧埋着头，说：“我没想不开。”

我在她身旁坐下。

她不说话，而后终于苦笑了一下，问：“我是不是很傻？”

“是啊，傻得要死。”

“我累了，我想回去了。”

“你罗列的清单不是还有一项没完成吗？”

“我做的这些根本毫无意义。”

怎么劝她呢？

我想了想问：“你想忘了他对不对？”

她摇摇头，说：“我忘不掉。”

“我们之间的游戏呢？”

“对不起，那只是我一时兴起随口说的。”

“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陪我看星空。”

她伸出手，指指头顶说：“你抬头看看啊，这就是夜空，只是今天，没有星星。”

天阴沉沉的，果然一颗星都没有。

结束了。

可是我觉得我至少应该努力一下。

我想了想说：“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，能不能陪我到最后？”

她调侃道：“舍不得我走？”

我说：“做事有始有终，我希望我们之间能留点回忆。”

我拉着她的手走上马路，说：“你跟我走，如果天亮了就不好看了，我们得抓紧时间。”

深夜打车是极其找虐的事，还好我们所处的地段来往车辆较多，稍微等了一会，就等来一辆出租车。

这个司机问我：“你们要去哪呢？”

这个姑娘问我：“我们要去哪呢？”

我说：“去附近的烟花店。”

听了我的话，王小姐立即笑了出来，一路上都在数落我，笑我俗，说我执着，还说我可爱，却依旧陪着我一家烟花店一家烟花店地去找。

8

我不知该说是天太晚了，还是天太早了，每找一家都关了门，连续找了十几家都是如此，任我拼命敲门都没用，店内根本没有人。

司机都快绝望了。

王小姐说：“谢谢你，我很感动。”

我说：“先别急着感动啊，我还没做到呢！”

我们继续找下去，终于找到一家开着门的店。

店主是外地人，每天都睡在店内，这天空调坏了。夏夜漫漫，店主搬出一张躺椅睡在外面。

我们把他叫醒，他一睁眼看到两个陌生人显然吓了一跳，等他恢复平静，我说明来此的目的。店主估计没遇到过凌晨来买烟花的顾客，把我们当神经病似的看着。

不过他见我们态度真诚，便从躺椅上爬起来，招呼我们到店内去瞧，把不同种类的烟花介绍给我们认识。

我不懂烟花，无非就是越贵的越漂亮，便多买了一些贵的。付完钱，店主还好心帮我们把烟花搬去出租车后备箱。

这个时候，司机问我：“我们去哪？”

我转过头，对王小姐说：“去哪，说你想去的地方。”

她说：“我想去山上放烟花。”

于是我们去了山上。

这是一座小山，估计100米都不到，在城市的角落，四周都是茂密的植被，一条山路直修到山顶，出租车急奔而上。

山经过整治，早已成为附近居民晨练散步的场所。

我们在半山腰的一块空地下了车，这儿有一片平整的草地，适合躺在上面。

搬出烟花，司机调转车头，下了山。

我把烟花摆放好，掏出打火机点燃导火线，放给这个姑娘看。

烟花升空，灿烂如星辰。

她说：“多灿烂啊！”

我说：“可惜只有一瞬。”

她说：“这就够了。”

我在草地上坐了下来，她也在我旁边坐了下来，歪着头靠着我的肩膀。

谁都没说话，只有天空烟花爆破的轰鸣声。

过了好久，烟花放完了，四周又静了。

我轻轻问她：“你回去以后打算怎么做呢？”

“你别问。”

“我想知道。”

“阿菜，你活得开心吗？”

“我今天很开心。”

“我也是，所以有些事你别问好吗，天亮以后就会有答案的，我想我也会有答案的。”

我点点头，掏出烟来，没话找话说：“要不要抽一根？”

她说：“我不会抽。”

我说：“试试看。”

我点了一根烟，抽了两口，装模作样地对她演示，递给了她。

她抽了两口，呛了，把烟递还给我，咳个不停。

她抬头盯着夜空看，一动不动地盯了很久，而后对我说道：“阿菜，给我写首诗吧！”

“我现在已经不写诗了。”

“那你给我唱首歌吧！”

“我也不怎么会唱歌。”

“你怎么什么都不会呀！”

“我就是什么都不会呢！”

她噗嗤笑了，捏捏我说：“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。”

“真的吗？”

“我撒谎骗你呢！”

我有些失望，傻傻地说：“骗我的啊！害我空欢喜一场。”

她搂着我的胳膊说：“这样就好，什么都别做，让我静静靠一会。”

天快要亮了，远方传来了公鸡的啼鸣声。

她闭着眼睛，靠在我的肩膀上，我看到她脸上脏兮兮的，就说：

“我帮你洗个脸吧！”

“没有水。”

我掏出湿巾，说：“有这个。”

我轻轻地给她擦脸，她的脸有些油有些灰尘，我擦得很慢，也擦得很仔细，想把那些脏东西都擦掉，又不愿意这么快就擦干净。

擦完了脸，我又说：“我再帮你梳个头发。”

我用手指轻轻地给她梳头发。

她说：“你别弄疼我。”

我说：“我会很小心的。”

最后头发也梳完了，我看着她说：“你很漂亮。”

她说：“你很用心。”

天空比刚才更亮了，我对她说：“天亮了。”

她说：“天还没亮透，再等等，我陪你看会朝阳。”

天亮透了以后，她说：“阿菜，我们分手了。”

我说：“嗯，天亮了。”

她说：“天亮了，我们分手了，好聚好散。”

我说：“嗯，和平分手，好聚好散。”

她站着没有动，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。

我说：“能不能让我抱抱你。”

她让我抱了一下。

她推开我说：“天亮了。”

临别前我说：“给我你的联系方式，我会去找你。”

“不行。”

“告诉我你的名字，我会想办法找到你。”

“不行。”

“就算我们做不成恋人，做个朋友也行啊！”

“不行就是不行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我们约定好的，这是个游戏，我们不能走心，而且只有一天，你要遵守游戏规则。”

“这个无聊的游戏有这么重要吗？”

“是的，它很重要。”

我无力地垂下了头。

她挥挥手说：“再见啦！”

我看着她下山，急忙追上几步，她听到脚步声，一脸生气的样子，说：“你别跟来。”

直到她离得我足够远了，才转过身抬头朝我喊：“阿菜，谢谢你，我知道以后应该怎么活了。”

听着她的话，我忍不住说：“王小姐，我会努力去找你。”

她笑一笑，一转身，就消失了。茂密的树影遮住了她，我钻入树林去寻找，从这个视野，又换到那个视野，却怎么都找不到她。

这时，早晨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。

9

王小姐从我的世界消失了，不管我怎么努力，都找不到她。

她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哭和笑，都真实到骨子里。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去那家饭店，喝两杯啤酒，期待再一次遇见她。

我想见她。

可是生活越来越艰难，我不能每天都游手好闲，我不得不去找一份工作。我面试了很多公司，不是我不满意对方，就是对方不满意我。

直到有一天，一个人事提醒我去面试。

我去了那家公司，人事部的职员都在埋头工作，都没注意到我。

只有我身旁的一个女职员抬起头来。

我认出了她，起初有些不相信，无意中看到她头发上的发夹好眼熟，我终于确信是她。

“王小姐。”

“又叫我小姐。”

“你后来还好吗？”

“嗯，好多了。”

我不知还能问些什么，一时成了哑巴。

她把简历递给我说：“你简历上的照片怎么跟你真人长得不大像，我看了好久才认出你来。”

“照片拍得比较早，那时我年轻。”

“现在呢？”

“现在我有一颗年轻的心。”

她做了个作呕的表情，说：“我闻到了一股酸臭味。”

我还想跟她多说说话，她推我出去，说：“我先带你去找我们老板面试，一会再聊。”

面试之前，王小姐把他们老板的脾气跟爱好都跟我说了，随后帮我整理整理衣冠说要稳重成熟一点。

她在外面等我。

面试很成功，老板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过来上班，我说现在行吗，老板笑笑说现在不行，明天过来吧！

走出办公室，王小姐问：“还顺利吗？”

“很顺利，明天我们就是同事了。”

她看到我得意得形的模样，便说：

“你是不是还在想着打我的主意？”

“我的真心从来没有改变过。”

“呸，油嘴滑舌，我真不应该从网上把你的简历挑出来。”

我抓住她的胳膊说：“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逃走了。”

她笑着掐掐我，推开我。

我问：“这次我们玩什么游戏？”

她说：“我还没想到，不过我可以先告诉你我的名字。”

她凑到我耳边轻轻说，说完她就蹦蹦跳跳地跑走了。

我追着她问：“你究竟叫什么？”

她回头冲我扮可爱，说：“你没听清吗？”

我苦笑：“你根本什么都没说啊！”

她又甜又坏地笑道：“抱歉喽，游戏开始了。”